1000字作文一片难忘的果园
我现在居住在中国最大的城市上海市, 过着繁华热闹的生活, 但我的内心始终忘不了我家乡张家乡山上的一个只有二、三家农户的小山村。
我忘不了那里并不是人们想象的山村风景好吸引我,尽管风景也不错; 我忘不了那里并不是人们想象的山村民风淳朴吸引我, 尽管民风也不错。我忘不了那里并不是人们想象的山村世外桃园的生活吸引我, 尽管生活也不错。那么我忘不了那里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待我慢慢道来。
话说四十年前的1976年到1978年我在家乡小镇中学念初中,班上女生就我势大, 因为我门门功课全班第一。但在最后一个学期, 班上转学来了一位家住山里的叫冯德玉的女生, 每每她一走过教室的同学们的座位, 我就觉得她的势比我大。 尽管她学习成绩平平, 但她就是势比我大, 我现在想来恐怕是她有点仁慈的面容、身影和说话做事吧。
1978年7月我十三岁时, 我们全体学生参加了全国统一的中考。考完成绩下来后, 就我一人考进了县城重点中学上高中。 进了县城重点中学, 就等于搭乘上了开往大学的直通车。全乡都轰动了, 为我们张家乡出了才女。 几乎所有的人都为我高兴。我的老师同学们更是高兴。冯德玉也不例外, 象她一贯仁慈的作风那样,她来请我到她家去玩。 她来请我时给我家带来了一篮子番茄,我属世的爸爸一看她带的番茄就叫我去她家玩。 我曾在本书几篇文章中(见本书文章《满地野菜》等)提到过, 我们家不是农民——无田无地,不能种菜, 那些年代街上又不准农民卖菜,我们因此缺菜吃, 所以我属世的爸爸一看见别人送菜来就高兴, 自然叫我去她家了。
到了山上冯德玉的家里时已经是天快黑了。 她简单地安置了我, 便忙着去烧火做晚饭, 她一个人又烧柴火又做饭, 一点都不慌张, 面带喜悦。她的父母走亲戚家去了, 家中就只有仁慈的她和她的五个可爱的弟弟。吃饭时我惊奇地发现吃的是香肠、腊肉、白菜、萝卜。那是夏天的八月, 我想这时候还有香肠、腊肉, 真是殷实的人家。因为那年月是买不到香肠、腊肉的, 只有那些殷实的人家自己家里在春节即冬天的时候制作, 然后熏干了放着慢慢吃。 冯德玉家到了八月还有香肠、腊肉, 不得不使我觉得她家殷实了。
吃完晚饭, 我们便睡了。 冯德玉睡家中的小床, 我和她五个弟弟睡大床。 弟弟们只有四、五岁到十来岁, 但都十分懂事, 他们喜乐地挤在一起, 把大部分的床都让给我。
第二天早晨, 冯德玉早早就烧好早饭, 吃的是鸡蛋、豆腐乳佐米粥, 在那些年代, 农民稀粥都喝不饱, 她用鸡蛋招待我, 加上昨晚的香肠、腊肉, 他们实在是殷实并且殷勤好客了。
吃好饭, 玩了一会儿, 我就准备启程回家了。 冯德玉见留不住我, 便和她五个弟弟送我出门。
出得冯德玉的家门, 刚到村子旁边, 我的心猛然被一片冯德玉家的果园震撼了, 看到那片果园, 我立即惊呆了, 因为那片果园一遍肃穆井然——果园呈正方形, 三、四十棵一排一排整齐的高大的板栗树、糖梨树几乎一样高大整齐,没有围墙, 果树底下的地面异常干净整洁, 没有一片落叶或杂草, 显然是有人扫过。 看着眼前这一片干净整齐高大肃穆的果园, 我在心中连声惊呼:“神! 神! 神!”看到我惊呆呆的样子, 冯德玉特地给了我一个平常的表情。
因为那些年代中国割资本主义的尾巴,不准农户上街卖东西, 所以尽管冯德玉家有三、四十棵板栗树和糖梨树, 但他们也不能卖板栗和糖梨, 只能自己吃。那么大一片果园, 可供他们终年都有板栗和糖梨吃了。
我辞别了冯德玉和她弟弟们,走了, 但那片肃穆的果园潜意识地铭刻在了我的心里。不只是那片呈正方形的果园有着一排一排整齐的高大的板栗树、糖梨树, 而且果树底下的地面异常干净整洁, 没有一片落叶或杂草, 更因为我在万分震撼的情况下对着果园在心中连着惊呼了三声:“神! 神! 神!”
那片果园由此定格在了我小小的.心田里。
1980年我15岁时,我辞别了家乡父老, 作为家乡历史上第一个大学生考上大学走了, 从此便没有在家乡生活过, 只有假期短期回家探亲。 再后来我成了大城市的人, 先是生活在北京市, 在北京大学做博士后, 后来生活在了上海市, 在上海当诗人、作家。但我的内心深处特别怀念那一片让我惊呼“神!神!神!”在心中的果园, 而且怀念越来越浓重。
现在在大城市, 有钱人才吃得起板栗和糖梨。生活在大城市,我也变成了有钱人,也买有钱人买的板栗和糖梨吃。 当我上街买板栗吃时, 我更是怀念那一片神扶持的果园, 惊奇我同学冯德玉一家终年吃着板栗。 我跑遍家附近的商场去找糖梨买, 为的就是慰藉心中这份思念, 也惊奇我同学冯德玉一家终年都有糖梨吃。
大城市的人常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来看待小城市的人、乡下人、山里人, 以同情的甚至鄙夷的心态来对待小城市的人、乡下人、山里人。 我今天要说的是我这个生活在中国最大城市的博士后以仰慕的心来看待我家乡张家乡山上那家山民。因为上帝眷顾他们, 使他们这些被大城市里人看不起的平穷落后的山里人在中国最平穷的年代里都始终吃的是今天大城市最富有的人才能吃得起的东西。冯德玉同学的势比我大, 不只是因为她的仁慈, 我想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价, 不然那时她怎么会来请我呢?——那时我可是人人称赞的准大学生, 而她是一个被人看不起的山上的山民。我现在猜想: 冯德玉是知道上帝眷顾他们的。
真想给冯德玉去个电话, 叙叙旧。 我知道我找冯德玉不为找她本人——只因为我怀念那一片上帝的肃穆的果园。
四十年过去了, 那一片上帝扶持的肃穆的果园在我心中没有丝毫褪色, 反而越来越浓。 我再活四十年,那一片上帝扶持的肃穆的果园在我心中也不会有丝毫褪色, 反而会让我的思念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哦, 那一片使我在心中连声惊呼“神!神!神!”的叫人难忘的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