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后散文
近日看了第十二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中国画展中王岚老师的一幅作品，题目叫《九零后》。画家用简练的笔墨，明快的色彩，生动的线条，画出的的四个女孩无论从着装还是气质上，都生动地体现了九零后的神韵。看完后，我思考了很久，我心目的九零后是什么样子的呢？
（一）奇葩
今天，陪二姐去医院做检查，B超室门口的小两口，让我默笑了好久。
年轻的女子看来二十三四岁，即将为人母，花色繁复的短袖，黑色紧身裤，一双高跟鞋。医生询问怀孕多长时间了，她满脸灿烂地说70天了。做B超出来，穿着高跟鞋噔噔一路跑去上卫生间了，大概刚才做检查之前的憋尿已经让她此刻无法忍受了。她的鞋，跑步的节奏，医院光滑的瓷砖地面，让我好不担心，三个月的危险期还没过，她咋那么不小心呢？可是傻人有傻福，无知者无畏，说不定人家生的娃娃比那些科学的、计划怀孕的孩子还要健壮几十倍呢。
医生喊了一个名字，年轻的丈夫忙不迭失地跑过去接过了检查报告单，看了一眼，说：“为什么没写是男娃还是女娃呢？”我差点笑出声来，这两口子不仅无知而且性子急，鸡蛋还没孵热呢就想知道未来的小鸡是能打鸣还是会下蛋呢。且不说任何医疗机构和个人鉴定胎儿的性别是非法的，即使出于医学需要，起码也得四五个月。难怪医院有那么多的医患纠纷，我估计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就诊者医疗知识纯粹是个零。我滴神啊！
小媳妇上厕所归来，端起一罐健力宝咕咚咕咚灌进了肚子。我目瞪口呆，那刺激性的碳酸饮料，孕妇和胎儿真棒啊，都能houl地住。更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旁边一个十来岁小女孩使劲拽单子，一边喊：“舅舅，让我看一下，上面写的是什么？”“看，看你爸个头，你能看懂个屁？”是啊，她屁都看不懂，你能看懂屁吗？天哪，做孕检为何要带个小女孩来呢？这一家人也太奇葩了。
孩子，我悄悄给你说，你出生了长大了别成为此类奇葩。
（二）关爱
午后的街道空荡荡的，树啊人啊似乎午休还没结束。我们两个并排走着，隔着一条窄窄的街道，他一边走一边打电话。我猜他用的是中国移动，边移动变通话嘛。而且肯定是地道的陕西人，打电话时大嗓门，声音就如同在村委的喇叭里通知，唯一少了的是前奏曲“喂喂”。
我实在无意听他的通话内容，但县城的街道如同一个大胖子的肠子，弯曲是无限的，宽度是有限的。平日里街道里跑着车，人行道上停着车，唯独没人走的地。也奇了怪了，今日的街道分外清净，无车少人。因此，他电话的内容一字不漏地进入了我的耳朵。
“今还晒麦吗？下午就入囤？再晒一个一天，等我明下午回来拿。”接电话的应该是他爸，说的是家里的农活。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突然声音高了八度，“给你说我明天回来拿，你晚上用篷布一苫就好了。你扛，劲大得很，腰疼了少给我说，住了医院把人能整死……”
我突然默默笑了，这就是陕西人，成年的父子们说话就像钉锤对磨石，铿铿锵锵，关爱的话也非说得跟吵架似的。三十岁前老子神气，给儿说话像对仇人；三十岁后儿翅膀硬了，对老子说话像训儿子。但臭铜烂铁换的'媳妇你别跟着咧咧公婆的不是，小心骂你认不得公斤称，气头上还会收拾你。外人是很难理解他们之间的父子情的，只有他们彼此能理解和接受。
“娃回去听话吗？”看来换了一个话题，“你给娃少吃些杏，吃多了拉肚子发烧。不要给买冷饮，路上车多，看紧些。”那边的答复应该让他满意，只听见他连续说：“哦哦，对着哩，对着哩。妞妞在跟前吗？叫我跟妞妞说几句。”
“妞妞，叫爸爸。”他的声音突然很温柔，转为陕西醋溜普通话。我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头上黄毛乱拃，时尚的荧光绿短袖，一双花里胡哨的帆布鞋，其实，他还是个大男孩。“你这几天干什么呢？好好，乖得很。”他一边嘿嘿笑，一边用左手理头发。“听爷爷奶奶的话，爸爸过几天接你来县城学舞蹈。”
“妈，你把饭做好，不要舍不得。按时吃高血压药……”这会接电话的应该是他妈妈。他说话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小，好像很不好意思。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可能是急着上班，快两点半了。望着他的背影，我莫名的有些感动。哦，多好的年轻人，也就二十几岁，知道关心家里的农活，体贴父母，关爱孩子。我们在那么年轻的时候，有他想的周全吗？有他穿的那么时髦吗？有他那么知道疼爱自己的宝贝吗？
现在，只有一个疑问，他是哪个年轻小媳妇的丈夫？那媳妇，咋那么有福分呢？她一定会珍惜的。
（三）公民
我在地铁里，又碰见了我看不顺眼的人。那是个和我的学生差不多大的青年，留着挡住眼睛的头发，穿着窄窄的彩色裤子，裤腿如同胖人的袖管，低着头，还是在玩手机。全世界的90后似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唉，学校里见着心烦，来到异地又是这一幕。
到了国家图书馆站，下去了一大批人，上来了更多的一批人。一个女人还抱着孩子，男人一只手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提着孩子的奶瓶和零食。我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那女的已经坐在了窄裤子小青年的座位上。窄裤子小青年站在一边，眼睛还在盯着手机，他是怎么知道女人抱着孩子的。
带孩子的女人也多事，一会又给孩子喝酸奶。地铁里不许吃东西难道你不知道吗?小孩一哭，妈呀，酸奶喷了一地。女人的脸红了，砸了小孩一拳头，孩子的哭得声嘶力竭。男人开始抱怨女人，为什么要打孩子，地下的这一摊子咋收拾。车厢里的人，不是厌恶地看着这一家，就是漠然地发呆。窄裤子小青年不出声，拿出了一叠卫生纸，盖在了地上的酸奶上。车快到站了，他从包里取出了一个塑料袋，将吸了酸奶的纸装进去，提起它下了车。他一直没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就那样走了，地铁启动了，窄裤子青年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我常常想起他，面庞渐渐模糊，彩色裤子，细细的腿，看手机，取纸弯腰提袋子用却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我们要将学生教育成什么样的人，一个合格公民。在公共场所能为老弱病残让座，能从身边事做起维护公共卫生，他在地铁里看手机，没有妨碍别人，我为什么要看着他们不顺眼呢？他的发型衣着，只要他喜欢，我为什么要看不惯呢?
我的孩子，我的学生们，九零后们，你们穿什么留什么发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他一样做一个合格公民。
（四）明月
晚上10:40分，上高一的儿子打来电话。应该是下了晚自习宿舍的路上，一边行走一边和妈妈交流期末考试的情况。
“班级中游水平，就那样，重复名次的人太多。数学不知道为什么没考好，应该是130多分，可只有125。”他的语气里充满着淡淡的失落。儿子喜欢数学，看重数学成绩，可从中考至今，数学老是得势不得分，让孩子心里总不是滋味。“可能是进度太快，基础没有夯实吧。暑期做做题，不会有大问题的。”我安慰他。
“可是地理也烂，在及格线周围徘徊。”追求更好的他，对自己总体不满意。我正想着如何开导他，忽然电话那头传来他惊喜的声音：“妈妈，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别圆特别亮。”我释然了。“好好看看吧，今晚的月亮多好。”然后轻轻地挂了电话。
今晚是农历六月十六，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八点散步回来，在两栋楼之间，一轮大而圆略带红色的玉盘挂在操场的东面，夏夜的燥热突然间无影无踪。走上七楼楼顶，俯瞰山城，灯火璀璨，皓月当空，凉风习习，不时吹来，感觉惬意无比。
但最美的还是我的孩子，走在校园的小径上，夏夜花木扶疏，一天的暑热随明月而退去。月华飞度，在仰望明月的一刹那，考试的失意烟消云散。欣赏明月，让自己躁动不安的心灵得以沉静，孩子，你长大了。一个人，生活会起起伏伏，但世间亘古不变的是自然风景，四季美景因地点不同心情各异各有差别。一个人能发现自然的美，他就长大了；如果逐渐能从自然中感悟人生之时，他就成熟了。
我们在努力奔向目标时，不妨一边奔跑一边欣赏沿途的美景。而明月，就是沿途风景中的一处。
孩子啊，愿明月伴你走更远更长的路。
九零后，和曾经的八零后一样，饱受质疑，可是他们在成长。和所有经历过青春年少的人一样，有优点，有缺点，有属于他们的个性。他们，将和我们一样，长大，成熟。我们做得，唯有祝福。
九零后，我看好你们。
